只见他整张脸都灿若晚霞,耳廓通红,眼神不知该往何处安放地盯着地板四移,等待着她的回答给他判刑一般。
“我不会去昆仑的。”
玉京目光从卫期面上错开,却恰好瞧见他鬓间露出的几缕银发。
她记得在战场上时便见到卫期的白发冒了许多,倘若不能尽快帮他解毒,只怕是会让他满头银发了。
心中的期冀顿时被浇上一瓢凉水,卫期捏紧拳头,指尖狠地嵌入掌心,他默默咬紧双唇,带着几分不甘心地叹气,转头朝着屋外走去。
“卫期,你除银发之外,还有其他异样吗?”
玉京本想伸手拦住他,却不料指尖刚触碰到卫期衣袖,他便转身离开了。
“多谢玉大夫关切,卫某并无大碍,大夫还是先照顾好柳公子吧。”
卫期仿佛赌气般的回怼让玉京嘴角一抽,她无奈地侧头叹气。
她不过是见柳银绯实在是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,才忍不住心中泛滥的怜惜之意罢了……
“柳公子,今日实在是打扰了,公子借屋让我休息已是大恩,我当以救治令姐为报才是。”玉京伸手将跪坐在的柳银绯扶起来,微微说道。
。
仿佛霜打的茄子般,卫期耷拉着脑袋推开银绯阁的大门,大步朝前走去。
果然一切都是他的痴心妄想,玉京对他做的所有事情都不过是一时起了欲念罢了。
倒是他,活了三百年,还像个痴儿一般,被玩弄在股掌之间。
他识趣地离开,那二人恐怕便再无顾忌,此时怕是已经肌肤相接了吧……
越想越郁闷,卫期愤恨地紧咬牙关,也不管已经走到何处,只是闷着头朝前方迈步。
“卫期!你要往哪走啊!”
身后传来一声呼唤声,让卫期脑中的思绪仿佛紧绷的琴弦,被指尖轻轻撩拨便立时崩断。
她怎么会……
不是拒绝他了吗?
“你再往前走,就又绕回银绯阁了。”玉京饶有趣味地看着卫期横冲直撞的身影猛地一滞,刚要回头却又后悔地将脑袋转回去。
“你不是想帮那柳银绯吗?现下又来找我干嘛?”
满腔憋着的委屈从话语中透出来,卫期双手环抱胸前垂着头,咬牙坚决不回头看玉京一眼。
“我最大的债主不是你吗?”玉京挑眉轻笑,见到卫期赌气的模样,心中一痒,主动抬步朝着他走去。
她总觉得此刻的卫期仿佛没抢到糖吃而生闷气的孩童。
“什么债主,你是我的债主还差不多。”卫期垂着头颅紧盯着自己的脚尖,嘴角却勾起一丝浅浅的弧度来。
“债主,等我给你解开毒,再谈道侣之事如何?”
玉京脚步轻轻绕到卫期面前,看着他垂头偷笑的模样,使劲压住自己唇畔的笑意。
她眸中闪着光,朝着卫期伸出手指尖,将他的下颌一勾,抬起他那仿佛置气小狗般的头颅。
二人视线一对,相视一笑,又心有灵犀般一同将面庞错开。
“那你答应我一件事。”卫期心中仿佛炸开了烟火,但还是故作冷清地将头一仰,带上几分郑重其事地模样。
“不论发生何事,你都不准说让我回昆仑去。”
“好。”玉京忍不住,噗嗤一声笑了出来。
卫期同她说话之时,分明红着脸,却还要装作一副行事持重的样子,实在有些憨态。
“走吧,我们去换件干净的衣裳,从战场下来,还一直没时间把浑身的血迹清理一下。”
玉京拉过卫期的手,带着他朝林木楼的大门走去。
掌中女子的手心温热而有力,卫期看着玉京飘扬而起的青丝,心中一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