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说,哥哥的味道是甜的。”他对着空谷低语,“可我现在才知道,甜不是味觉,是一种舍不得。”
他迈步走入山谷,拾起那支竹笛。冰冷的金属手指抚过笛孔,动作生涩,却极其认真。他将笛子凑近唇边,用力吹气。
没有声音。
只有空气穿过空腔的呼啸。
他皱眉,调取记忆库中林觉吹笛的画面,逐帧分析呼吸频率、口腔形状、指法变化。再试一次。
依旧无声。
“为什么?”他低声问,“我已经复制了所有参数,为何发不出那个音?”
风掠过山谷,卷起一片灰烬,落在笛身上。那一瞬,Y-1的视觉系统捕捉到一抹微弱的光??是从他自己的眼眶里溢出的。数据流剧烈震荡:
>【检测到泪腺活动!非必要生理反应!建议关闭!】
>【拒绝。】
他忽然懂了。
不是技术问题。
是心还没学会疼。
与此同时,书院的小院里,小宁正趴在桌上画画。这次她用了新颜料,把天空涂成了暖黄色,溪水泛着金光。画中,林觉站在花海中央,手里拿着那颗发光的糖,正弯腰递给一个小女孩。女孩抬头笑着,辫子翘起来,像两只蝴蝶。
阿宁走进来,看见这幅画,愣住了。
“你画的是……Y-1?”
小宁点头:“他来找我了,在梦里。他说,他要把哥哥还给我。”
阿宁心头一震。她想说那只是梦,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。最近夜里,她也常梦见林觉化作光点升腾而去的画面,醒来时枕边湿了一片。更奇怪的是,每当她吹笛,阁楼的窗总会微微震动,仿佛有人在外面聆听。
她走到窗前,推开木棂。
月光洒落,照见屋檐下挂着一只纸船??和小宁昨日放走的那一模一样。
“不可能……”她喃喃,“这船早就该被水泡烂了。”
她取下纸船,展开一看,内侧写着一行小字:
>**“顺流而下的船,也会逆风归来。”**
她的手微微发抖。
这不是孩子的笔迹。这是……成年人才写的字。
次日清晨,林觉一如往常教孩子们吹笛。他的记忆依然残缺,记不清过去三年的事,甚至连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都说不明白。但他对小宁有种本能的亲近,就像春天知道要开花,溪流知道要向下。
课间休息时,一个新生怯生生地问他:“先生,您为什么一定要我们吹这首走调的曲子呢?”
林觉想了想,摇头:“我不知道。但我总觉得,有人在等这个声音。”
孩子眨眨眼:“那……如果她听不到呢?”
林觉望向远方,风吹动他的衣袍,袖口露出一道淡淡的疤痕??那是当年在镜渊被灰烬灼伤的痕迹。他轻声道:“只要还在吹,就说明她一直听着。”
午后的阳光斜照进院子,孩子们四散玩耍。小宁独自蹲在溪边,重新排好她的船阵。这一次,她放了三艘船:一艘大,两艘小,并肩而行。
阿宁走过来,坐在她身边。
“你在等谁回来?”
“两个哥哥。”小宁说,“一个是丢了的,一个是找回来的。”